【www.guakaob.com--体育高考】
王维山水诗有哪些篇一
《王维山水诗》
论王维诗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融合
胡遂
王维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享有了‚诗佛‛之称誉的诗人。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历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三昧,以至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因此,按照禅宗‚顿悟成佛‛、‚彻悟即佛‛的说法,称王维为‚诗中之佛‛当是不过分的。
在王维生活的盛唐时代,中国佛学已经发展到了全面成熟的阶段。当时,不仅天台、三论、唯识诸宗已经具备完整的理论体系,华严与禅宗也确立了相当成熟的核心思想。王维与禅宗的关系当然最为密切,据其所撰的《请施庄为寺表》说,他的母亲‚博陵县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疏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据考证,这位大照禅师就是神秀的嫡传高足弟子,北宗禅七祖普寂。开元十七年,未满三十的诗人正式拜在道光禅师门下‚十年座下,俯伏受教‛。(《大荐福寺大德道光禅师塔铭》)这位道光禅师也是一位北宗中人。开元二十八年,王维在知南选的途中与南宗禅大师神会相遇于南阳临湍驿,这次会见,对王维影响极大,据《荷泽神会禅师语录》记载:‚于时王侍御(指王维)问和尚言:若为修道得解脱?答曰:众生本自心净,若更欲起心有修,即是妄心,不可得解脱。王侍御惊愕云:大奇。曾闻大德,皆未有作如此说。乃为寇太守、张别驾、袁司马等曰:此南阳郡,有好大德,有佛法甚不可思议。寇太守云:此二大德(指神会与北宗禅僧惠澄)见解并不同。王侍御问和尚,何故得不同?答曰:今言不同者,为澄禅师要先修定以后,定后发慧,即知不然。今正共侍御语时,即定慧俱等。……王侍御问:作没时是定慧等?和尚答:言定者,体不可得。所言慧者,能见不可得体,湛然常寂,有恒沙巧用,即是定慧等学。‛由于倾心服膺于南宗禅法,王维又应神会之请为禅宗南宗六祖慧能撰写了《六祖能禅师碑铭》,使之成为研究慧能生平最原始的材料,而王维本人也成了唐代著名诗人中,‚第一个出来吹捧南宗学说的人‛。[2]
由于追求‚湛然常寂‛的境界,王维在诗中一再宣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在孤独与寂寞中,他宁心静性地观照物象,了知诸法性空的般若实相,走进自己最热爱的大自然的山山水水,获得与天地、宇宙最亲密和谐的接触。就在这种禅境之中,宗教体验竟与审美体验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从而诞生了许多既富有哲理深意而又无比优美的艺术意境。
作为宗教实践、宗教体验而言,王维的‚以寂为乐‛、‚知悟胜事‛,是与禅观修习法门联系在一起的。全部佛学即包括戒、定、慧三学,修持者必须三学齐修,缺一不可。其中定学一门,多强调止观双修,即在修定之时,必须辅之以观想,方可达到目的。早期传入中国的安世高禅学倡导的多半是小乘禅观,主要在于观空、观苦、观诸行无常和诸法无我,具体有修‚不净观‛、‚数息观‛等法门,如不净观想象众生身体各处的秽污不洁;数息观则闭目凝神,端坐不动,心如止水,默数自己的呼吸出入;还有修‚四念处‛禅观的,即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这些禅观,由于有导致修行者悲观厌世,停息一切心识活动的倾向,所以被大乘禅学斥之为‚沉空守寂‛,非是至道。与小乘禅学不同,大乘禅观强调五蕴本空,六尘非有,真空妙有,实为不二。如《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3]中国佛学主要是沿着印度大乘一派发展的,所以在禅观方面也不主
张一心唯作苦空观想,而是真有两边,双遮双照。如天台宗提出的‚一心三观‛‚三谛圆融‛,三论宗提出的‚八不中道‛‚二谛圆融‛,禅宗提倡的‚定慧等学‛,都有强调禅观不能脱离世相,不能脱离实际生活本身的意思。王维作为一位虔诚奉佛者,对中国佛学尤其是禅宗南北二宗的禅法,不但有很深的领会,而且也有认真的践行。他早年与北宗禅有较多的接触,对那些‚闲居净坐,守本归心‛(净觉《楞伽师资记》卷一)的禅法很是倾心,在为北宗禅大师净觉撰写的《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师塔铭》中还盛赞净觉安居坐禅能达到‚猛虎舐足,毒蛇熏体,山神献果,天女散女,澹尔宴安,曾无喜惧‛的境界。以后,他接触到南宗禅,对那种真空妙有两不相妨,‚担水砍柴,莫非妙道‛的禅法更为佩服。如由他撰写的《六祖能禅师碑铭》就说道:‚无有可舍,是达有源;无空可住,是知空本;离寂非动,乘化用常。……五蕴本空,六尘非有,众生倒计,不知正爱。……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不着三界,徒劳八风,以兹利智,遂与宗通。……‛在这里,王维主要是谈了‚空‛与‚有‛之间的辩证关系。由此看来,王维的禅学观是既包含了‚闲居净坐‛的北宗禅法,也包括了‚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的南宗禅法。将这两种禅法结合起来,就形成了王维特有的‚以寂为乐‛、‚空有不二‛的禅观修习方式?。
《旧唐书〃王维传》曾提到王维‚退朝以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王维在自己的诗中也多次写到‚闲居净坐‛的乐趣。如:
竹径从初地,蓬峰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登辨觉寺》)
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秋夜独坐》)
暮持筇竹杖,相待虎蹊头。催客闻山响,归房逐水流。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从上述诗中,我们可以看出:王维的‚闲居净坐‛一般都带有禅定禅观的目的,但在‚净坐‛之时,又并非枯寂息念,而是耳有所闻、眼有所见、心有所感、思有所悟的。当然,在更多的时候,王维的禅观修习并非采取净坐的方式,而是如南宗禅师们常说的‚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永嘉玄觉《证道歌》)采取的是一种‚山林优游禅‛的修习方式,就在这种‚境静林间独自游‛(同上)的生活中,诗人既获得了‚心法双忘性即真‛(同上)的证语,也获得了无人干扰、心清境静的静美享受,一首首意境优美、含蕴深邃的山水诗也就在这种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的高度融合之中诞生了。
我们认为,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其所以能在王维这里得到高度融合,除了宗教体验本身就具有审美体验的内涵这一因素之外,还与王维本人对解脱方式的认识有关。他在《叹白发》诗中说:‚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又在《山中示弟》诗中说:‚山林吾丧我。‛而《饭覆釜山僧》诗更明确地说:‚一悟寂为乐,此身闲有余。‛可见他是有意将自己一生的烦恼痛苦消除泯灭于佛教这个精神王国和幽寂净静的山林自然境界之中的。换言之,空门、山林、寂静之乐就是他解脱烦恼痛苦的最好方式,这样,他就必然要通过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我们知道,无论在宗教体验还是审美体验中,主体都能获得一种解脱、自由、轻松、愉悦、和谐的感受,都能消除心中的矛盾、痛苦。禅悟这种中国特有的宗教体验的目的即是为了明心见性,而中国文人徜徉于大自然中优游山水之审美体验也往往是为了得到一种‚与天和者,谓之天乐‛(《庄子〃天道》)的‚天人合一‛的至高和洽之境界。所谓‚明心见性‛的‚性‛即是谢灵运曾经说过的‚性灵真奥‛,(见何尚之《答宋文帝赞扬佛教事》引谢灵运语:‚必求性灵之真奥,岂得不以佛经为指南耶?‛)在佛家而言,此性即是万物所共具的本体——真如佛性,因此,性即是真,见性也就是即真。那么,王维认为只有什么才是性,只有什么才是真呢?他说:‚浮名寄缨佩,空性无羁鞅。‛(《谒x
uán@①上人》)又说:‚色声非彼妄,浮幻即吾真。‛(《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也就是说,性者,即空也。虚空即是我性;真者,浮也,浮幻即是我心之真。总之,我之心性即是虚空不实的。王维这种认识无疑是符合佛教教义的。慧能《坛经》说:‚心量广大,犹如虚空。……虚空能含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空地狱,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复如是。‛[4]又说:‚性含万法是大,万法尽是自性。‛[4]慧能认为,由于心性虚空,所以广大无边,因此一切世间万物皆可包容于内。而世间万物在其本性上也只是虚空。所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复如电,应作如是观‛。[5]这就是所谓‚诸法性空‛、‚万法皆空‛。即无论物、我,无论内在之心性,还是外在之境象,在本体上都是虚空不实的。由此出发,禅宗认为,若要明心见性,体认自己性空之本体,必须‚即事而真‛,即通过内在之心性与外在之物境的契合交彻而获得一种对于‚空‛的证悟,这种证?悟即是解脱,即是涅pán@②境界。 当诗人王维具备了‚空性无羁鞅‛、‚浮幻即吾真‛的认识之后,便自觉地去除因为执虚为实而带来的种种世俗缚累,‚无羁鞅‛的诗人在自然山水境界中常常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他是那样既无心而又有意地观照着自然界云生云起、花开花落种种纷纭变幻的色相,他说:‚眼界今无染,心空安可迷。‛(《青龙寺昙璧上人兄院集》)‚寒空法云地,秋色净居天。‛(《过卢员外宅看饭僧共题七韵》)外在的一切物境都是生灭无常的,而诗人的心性也是虚空无常的。概言之,变幻莫测,虚空无常既是诗人之真性,也是自然界万物之真性。在已复其真的诗人那里,即自然万物之真,便是见自然万物之性。所谓: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木兰柴》)
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北chá@③》)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辛夷坞》)
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样清寂、静谧,既生灭无常但又充满生机,无牵无挂,无缚无碍,一任自然,自由兴作,诗人王维便正是通过这种即自然之真,悟自然之性理来回归自然的。在与大自然之真的融和契合之中,诗人感到了愉悦,也得到了解脱。然而,当他沉浸在那由彩翠、白云、青林、红萼组成的大自然境界中时,他能不感到美吗?何况佛教之色空观还一再强调要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呢?可以说,不知大自然纷繁变幻的妙有之美,便不可能悟得世界万物虚幻无常的真空之理,因此,像王维这样一位有着对美的敏锐感受力的艺术家兼诗人,是应该比一般人更具备体悟佛理的灵心慧性的。当他徜徉在大自然境界中时,自己那‚寂而常照,照而常寂‛,虚空寂静而自由自在的空性便与‚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程颢《偶成》)的自然山水有了亲密的契合,就在这朗然见物之性(变幻无常之性)与物之境(奇妙变化之境)的同时,也见出了我之性(性空无碍之性)与我之境(澄明如镜,虚空能含万法之境)。正因为‚我‛之性已去除了一切对于世俗妄念的执著,所以在已复其本真的诗人王维那里,当他与各得其所、自由兴作的自然万物相遇的时候,便能以己之性空之真去与万物生灭变幻之真相契合,此时诗人心中鸟飞鸟鸣,花开花落,一片化机,天真自露,与天地同流,与万物归一,诗人的生命存在便在此中得到了自由解脱,他的本真也在此澄明朗现。正因为‚我‛之境已去除了一切来自世俗浮华的遮蔽,所以它朗然澄澈如天地之鉴,一切万物可以在此光明晶洁的虚空中自由来往,万物得以历历朗现,它们变幻无时但又生生不息,虽虚空无常但又一任自然,诗人在清晰地感受着它们的同时,也在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可以说,王维正是通过这种见物之性、物之境的审美体验,从而体悟自己内心中澄明敞亮、无挂无牵、无缚无累的自我之性的。按照佛教的说法,这就是明心见性,就是即事而真。诗人就在这种将自性、物性、佛性都融合到澄明寂静之美之特性的体验中,实现了解脱与超越,进入了涅pán@②寂静的境界。
其次,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所以能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得到融合统一,也是因
为二者之间可以互为作用。就宗教体验而言,如前所述,佛教强调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尤其是大乘般若空宗所倡导的‚实相禅‛是以观照诸法性空的实相、体证真如佛性为究竟的。他们认为,观万物为空并不难,而应从空入假,即观真如本体虽空,但却依诸因缘而生起万法,故万象森罗,宛然是有。然此有并非真有,而是一种‚无常‛‚无我‛的幻有。而幻有虽不可执虚为实,但修行人却必须通过对‚幻有‛‚假有‛的观照,才能体悟万象‚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真性。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3]真空妙有,一则为体,一则为用,修行人如果偏执任何一方,就不可能悟得真如佛法。
王维是深谙‚真空妙有,无异无碍‛之禅家三昧的。他说:‚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碍有固为主,趣空宁舍宾。‛(《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所以他十分注意观有悟空,双遮双照。所谓‚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摘露葵‛,(《积雨辋川庄作》)‚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终南别业》)就是他借对大自然物象的观照而得以进行宗教修习的一种体验。在他的不少山水诗中,也常常通过对自然景物的观照,表现出深邃精致的‚色空一如‛思想。如《木兰柴》:‚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又如《北chá@③》:‚北chá@③湖水北,杂树映朱阑。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这两首诗都是眺望远景所作。我们可以看出,王维在观照景物时,特别注意对景物的光与色彩的捕捉,他正是通过夕照中的飞鸟、山岚和彩翠的明灭闪烁、瞬息变幻的奇妙景色的表现,通过对湖对岸青翠的树林后面,北chá@③水波光如同一条银白色的缎带时隐时现、变幻不定的现象的描绘,来表达出事物都是刹那生灭、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深深禅意的。与上述两诗表达出相同‚色空‛、‚无常‛思想的还有《华子冈》诗:‚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这首诗则直接写出了诗人登上华子冈眺望远景的深沉感触:飞鸟向无尽头的天边飞去,只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仅留下一片绵延起伏的群山,在秋空下默默地无言地伫立。这一切令深知空寂禅理而又多愁善感的诗人惆怅万分,人生、世事难道不也是这样幻灭无常的吗?正如陈允吉先生在《唐音佛教辨思录》中指出的那样,王维的山水诗‚的确是处心积虑,借助于艺术形象来寓托唯心主义的哲学思辨,在描绘自然美的生动画面中包含着禅理的意蕴‛。[2]如前所述,王维作为一位具有音乐、绘画才能的艺术家,对于自然美有着远过常人的敏锐感受力,同样,他也常常利用这些艺术才能特别着力于对自然景物声、光、色、态的表现,通过自然物象在某一特定情况下所呈现出的种种变幻不定的色相显现,使‚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理禅意得到了极为生动形象的演示。
如果说,王维的宗教体验常常必须借助审美体验才能实现,那么,当王维沉浸于山水自然境界进入极深层的审美体验的时候,这种审美体验也往往到达了宗教体验或哲学体验的层次。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意境的诞生》一文中说:‚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而为虚境,创形象以为象征,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6]他还说,艺术境界是介于学术境界与哲学境界之间的。他认为,艺术意境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再现,而是一个境界层深的创构,从直观感受的模写,到活跃生命的传达,到最高灵境的启示,可以有三个层次。他引用冠九《都转心庵词序》中的话说:
是故词之为境也,空潭印月,上下一澈,屏知识也。清馨出尘,妙香远闻,参净因也。鸟鸣珠箔,群花自落,超圆觉也。
综合宗先生的种种说法,我们可以知道,人们对于宇宙、自然、人生种种色相美的体验只有深入到了宗教或哲学的层次,才能使自己所写的一切形象都具有了象征意味,才能借有限以表现无限,由对丰富复杂的色相描写到达最高最深的玄冥境界。试看王维的小诗: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
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这一切的一切,既是诗人片刻之间的审美体验,然而又担荷无边的深意,多么精致,多么深邃,这就是从刹那见永恒的超圆觉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禅既在刹那,又在永恒,变幻无常,生生不息,虚空中有妙有,妙有即是虚空,空寂中见流行,流行中见空寂,这究竟是审美体验还是宗教体验?究竟是艺术境界还是哲学境界?这就是禅,是‚诗佛‛王维将审美体验与宗教体验融合为一的最高艺术意境。宗白华先生说:‚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禅是中国人接触佛教大乘义后体认到自己的心灵深处而灿烂的发挥到哲学境界与艺术境界,静穆的观照与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二元,也是构成禅的心灵状态。‛[6]胡应麟说王维的辋川诸作‚字字入禅‛,读后使人‚名言两忘,色相俱泯‛。[7]王士祯说王维的五言绝句‚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带经堂诗话》卷三)王维的这些山水小诗为什么能形成如此深邃玄冥的境界?因为诗人对山水自然美的体验已经进入佛教空幻寂灭义理层次了。歌德说:‚在璀灿的反光里面我们把握到生命‛,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就是说,当人觉悟到生命无常的时候,也就证悟到了自己的本性不过是虚空,由此而产生的对纷浮世事不粘不滞、无执无求的态度便是一种解脱,经由解脱而达到自由之后,人就彻底去蔽了,在澄明无蔽的境界中,人也就返回到了本真,获得了清净无染的自性,把握到了生命。所谓‚一切生灭者,象征着永恒‛,[7]在宇宙自然之中,无论是人是物,是一花一草,一鸟一石,还是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都时时处在生灭无常、变动不居中。无常便是事物的本质,刹那便是世界的永恒。王维诗中那时明时灭的彩翠,合而复开的绿萍,转瞬即逝的夕阳,若隐若现的湖水,都是诗人‚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王船山语)[6]的杰作,是他对大自然的审美体验已经到达哲学层次或宗教层次的产物。在这样的艺术意境之中,理即是事,事即是理,一切都如同天珠交涉,互映互证,融彻贯注。这,就是璀灿的反光,在这种璀灿的反光里,人与物,事与理,无限的时间与无穷的空间,一切都在对刹那永恒这一本真之美的体验中高度融合统一了,而我们的诗人于其中所领悟到的也不仅是大自然的物态天趣,而是一种宇宙的哲理、生命的哲理了。
庄子在其《天道篇》中曾经说道:‚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境也。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本,而道德之至。……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他在这里所讲的是‚虚静纳物‛、‚澄怀观道‛的问题。我们知道,主体在进入宗教体验或审美体验时,都必须摒弃尘念,清除浮躁,宁神息心,才能见性,才能见美。所谓‚素处以默,妙机其微‛,(司空图《诗品〃冲淡》)只有当诗人心境极为淡泊、虚静的时候,才能可能对大自然最神奇而又最微妙的动人之美,有一种会心的感受与体悟。苏轼在写给参寥禅师的诗中说:‚颇怪浮屠人,视身如丘井。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欲今诗语妙,无厌空与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寄参廖师》)他认为,浮屠佛子之所以能写出绝妙的诗篇,其原因就是因为心如丘井,意绪淡泊,故才能‚了群动‛,才能‚纳万境‛,这也就是宗白华先生所说的‚澄观一心而腾踔万象‛。如前所述,诗人只有在彻底去蔽的澄明敞亮的心境中,大自然的一切才能历历如在镜中朗现出它们本来生机活泼、自由兴作的飞跃生命,正如王维在诗中所写的那样: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昙兴上人院》)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只有在‚人闲‛‚夜静‛‚山空‛时,诗人才能感受到月出鸟鸣,觉察到细小桂花的轻轻落地;只有在‚夜坐空林寂‛时,诗人才能感觉到‚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由于心境之特别虚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阶下院中那青苔绿幽幽的颜色,正在静悄悄地向自己
王维山水诗有哪些篇二
《王维山水诗》
论王维诗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融合
胡遂
王维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享有了‚诗佛‛之称誉的诗人。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历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三昧,以至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因此,按照禅宗‚顿悟成佛‛、‚彻悟即佛‛的说法,称王维为‚诗中之佛‛当是不过分的。
在王维生活的盛唐时代,中国佛学已经发展到了全面成熟的阶段。当时,不仅天台、三论、唯识诸宗已经具备完整的理论体系,华严与禅宗也确立了相当成熟的核心思想。王维与禅宗的关系当然最为密切,据其所撰的《请施庄为寺表》说,他的母亲‚博陵县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疏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据考证,这位大照禅师就是神秀的嫡传高足弟子,北宗禅七祖普寂。开元十七年,未满三十的诗人正式拜在道光禅师门下‚十年座下,俯伏受教‛。(《大荐福寺大德道光禅师塔铭》)这位道光禅师也是一位北宗中人。开元二十八年,王维在知南选的途中与南宗禅大师神会相遇于南阳临湍驿,这次会见,对王维影响极大,据《荷泽神会禅师语录》记载:‚于时王侍御(指王维)问和尚言:若为修道得解脱?答曰:众生本自心净,若更欲起心有修,即是妄心,不可得解脱。王侍御惊愕云:大奇。曾闻大德,皆未有作如此说。乃为寇太守、张别驾、袁司马等曰:此南阳郡,有好大德,有佛法甚不可思议。寇太守云:此二大德(指神会与北宗禅僧惠澄)见解并不同。王侍御问和尚,何故得不同?答曰:今言不同者,为澄禅师要先修定以后,定后发慧,即知不然。今正共侍御语时,即定慧俱等。……王侍御问:作没时是定慧等?和尚答:言定者,体不可得。所言慧者,能见不可得体,湛然常寂,有恒沙巧用,即是定慧等学。‛由于倾心服膺于南宗禅法,王维又应神会之请为禅宗南宗六祖慧能撰写了《六祖能禅师碑铭》,使之成为研究慧能生平最原始的材料,而王维本人也成了唐代著名诗人中,‚第一个出来吹捧南宗学说的人‛。[2]
由于追求‚湛然常寂‛的境界,王维在诗中一再宣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在孤独与寂寞中,他宁心静性地观照物象,了知诸法性空的般若实相,走进自己最热爱的大自然的山山水水,获得与天地、宇宙最亲密和谐的接触。就在这种禅境之中,宗教体验竟与审美体验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从而诞生了许多既富有哲理深意而又无比优美的艺术意境。
作为宗教实践、宗教体验而言,王维的‚以寂为乐‛、‚知悟胜事‛,是与禅观修习法门联系在一起的。全部佛学即包括戒、定、慧三学,修持者必须三学齐修,缺一不可。其中定学一门,多强调止观双修,即在修定之时,必须辅之以观想,方可达到目的。早期传入中国的安世高禅学倡导的多半是小乘禅观,主要在于观空、观苦、观诸行无常和诸法无我,具体有修‚不净观‛、‚数息观‛等法门,如不净观想象众生身体各处的秽污不洁;数息观则闭目凝神,端坐不动,心如止水,默数自己的呼吸出入;还有修‚四念处‛禅观的,即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这些禅观,由于有导致修行者悲观厌世,停息一切心识活动的倾向,所以被大乘禅学斥之为‚沉空守寂‛,非是至道。与小乘禅学不同,大乘禅观强调五蕴本空,六尘非有,真空妙有,实为不二。如《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便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3]中国佛学主要是沿着印度大乘一派发展的,所以在禅观方面也不主
张一心唯作苦空观想,而是真有两边,双遮双照。如天台宗提出的‚一心三观‛‚三谛圆融‛,三论宗提出的‚八不中道‛‚二谛圆融‛,禅宗提倡的‚定慧等学‛,都有强调禅观不能脱离世相,不能脱离实际生活本身的意思。王维作为一位虔诚奉佛者,对中国佛学尤其是禅宗南北二宗的禅法,不但有很深的领会,而且也有认真的践行。他早年与北宗禅有较多的接触,对那些‚闲居净坐,守本归心‛(净觉《楞伽师资记》卷一)的禅法很是倾心,在为北宗禅大师净觉撰写的《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师塔铭》中还盛赞净觉安居坐禅能达到‚猛虎舐足,毒蛇熏体,山神献果,天女散女,澹尔宴安,曾无喜惧‛的境界。以后,他接触到南宗禅,对那种真空妙有两不相妨,‚担水砍柴,莫非妙道‛的禅法更为佩服。如由他撰写的《六祖能禅师碑铭》就说道:‚无有可舍,是达有源;无空可住,是知空本;离寂非动,乘化用常。……五蕴本空,六尘非有,众生倒计,不知正爱。……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不着三界,徒劳八风,以兹利智,遂与宗通。……‛在这里,王维主要是谈了‚空‛与‚有‛之间的辩证关系。由此看来,王维的禅学观是既包含了‚闲居净坐‛的北宗禅法,也包括了‚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的南宗禅法。将这两种禅法结合起来,就形成了王维特有的‚以寂为乐‛、‚空有不二‛的禅观修习方式?。
《旧唐书〃王维传》曾提到王维‚退朝以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王维在自己的诗中也多次写到‚闲居净坐‛的乐趣。如:
竹径从初地,蓬峰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登辨觉寺》)
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秋夜独坐》)
暮持筇竹杖,相待虎蹊头。催客闻山响,归房逐水流。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从上述诗中,我们可以看出:王维的‚闲居净坐‛一般都带有禅定禅观的目的,但在‚净坐‛之时,又并非枯寂息念,而是耳有所闻、眼有所见、心有所感、思有所悟的。当然,在更多的时候,王维的禅观修习并非采取净坐的方式,而是如南宗禅师们常说的‚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永嘉玄觉《证道歌》)采取的是一种‚山林优游禅‛的修习方式,就在这种‚境静林间独自游‛(同上)的生活中,诗人既获得了‚心法双忘性即真‛(同上)的证语,也获得了无人干扰、心清境静的静美享受,一首首意境优美、含蕴深邃的山水诗也就在这种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的高度融合之中诞生了。
我们认为,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其所以能在王维这里得到高度融合,除了宗教体验本身就具有审美体验的内涵这一因素之外,还与王维本人对解脱方式的认识有关。他在《叹白发》诗中说:‚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又在《山中示弟》诗中说:‚山林吾丧我。‛而《饭覆釜山僧》诗更明确地说:‚一悟寂为乐,此身闲有余。‛可见他是有意将自己一生的烦恼痛苦消除泯灭于佛教这个精神王国和幽寂净静的山林自然境界之中的。换言之,空门、山林、寂静之乐就是他解脱烦恼痛苦的最好方式,这样,他就必然要通过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我们知道,无论在宗教体验还是审美体验中,主体都能获得一种解脱、自由、轻松、愉悦、和谐的感受,都能消除心中的矛盾、痛苦。禅悟这种中国特有的宗教体验的目的即是为了明心见性,而中国文人徜徉于大自然中优游山水之审美体验也往往是为了得到一种‚与天和者,谓之天乐‛(《庄子〃天道》)的‚天人合一‛的至高和洽之境界。所谓‚明心见性‛的‚性‛即是谢灵运曾经说过的‚性灵真奥‛,(见何尚之《答宋文帝赞扬佛教事》引谢灵运语:‚必求性灵之真奥,岂得不以佛经为指南耶?‛)在佛家而言,此性即是万物所共具的本体——真如佛性,因此,性即是真,见性也就是即真。那么,王维认为只有什么才是性,只有什么才是真呢?他说:‚浮名寄缨佩,空性无羁鞅。‛(《谒x
uán@①上人》)又说:‚色声非彼妄,浮幻即吾真。‛(《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也就是说,性者,即空也。虚空即是我性;真者,浮也,浮幻即是我心之真。总之,我之心性即是虚空不实的。王维这种认识无疑是符合佛教教义的。慧能《坛经》说:‚心量广大,犹如虚空。……虚空能含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空地狱,尽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复如是。‛[4]又说:‚性含万法是大,万法尽是自性。‛[4]慧能认为,由于心性虚空,所以广大无边,因此一切世间万物皆可包容于内。而世间万物在其本性上也只是虚空。所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复如电,应作如是观‛。[5]这就是所谓‚诸法性空‛、‚万法皆空‛。即无论物、我,无论内在之心性,还是外在之境象,在本体上都是虚空不实的。由此出发,禅宗认为,若要明心见性,体认自己性空之本体,必须‚即事而真‛,即通过内在之心性与外在之物境的契合交彻而获得一种对于‚空‛的证悟,这种证?悟即是解脱,即是涅pán@②境界。 当诗人王维具备了‚空性无羁鞅‛、‚浮幻即吾真‛的认识之后,便自觉地去除因为执虚为实而带来的种种世俗缚累,‚无羁鞅‛的诗人在自然山水境界中常常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他是那样既无心而又有意地观照着自然界云生云起、花开花落种种纷纭变幻的色相,他说:‚眼界今无染,心空安可迷。‛(《青龙寺昙璧上人兄院集》)‚寒空法云地,秋色净居天。‛(《过卢员外宅看饭僧共题七韵》)外在的一切物境都是生灭无常的,而诗人的心性也是虚空无常的。概言之,变幻莫测,虚空无常既是诗人之真性,也是自然界万物之真性。在已复其真的诗人那里,即自然万物之真,便是见自然万物之性。所谓: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木兰柴》)
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北chá@③》)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辛夷坞》)
大自然的一切都是那样清寂、静谧,既生灭无常但又充满生机,无牵无挂,无缚无碍,一任自然,自由兴作,诗人王维便正是通过这种即自然之真,悟自然之性理来回归自然的。在与大自然之真的融和契合之中,诗人感到了愉悦,也得到了解脱。然而,当他沉浸在那由彩翠、白云、青林、红萼组成的大自然境界中时,他能不感到美吗?何况佛教之色空观还一再强调要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呢?可以说,不知大自然纷繁变幻的妙有之美,便不可能悟得世界万物虚幻无常的真空之理,因此,像王维这样一位有着对美的敏锐感受力的艺术家兼诗人,是应该比一般人更具备体悟佛理的灵心慧性的。当他徜徉在大自然境界中时,自己那‚寂而常照,照而常寂‛,虚空寂静而自由自在的空性便与‚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程颢《偶成》)的自然山水有了亲密的契合,就在这朗然见物之性(变幻无常之性)与物之境(奇妙变化之境)的同时,也见出了我之性(性空无碍之性)与我之境(澄明如镜,虚空能含万法之境)。正因为‚我‛之性已去除了一切对于世俗妄念的执著,所以在已复其本真的诗人王维那里,当他与各得其所、自由兴作的自然万物相遇的时候,便能以己之性空之真去与万物生灭变幻之真相契合,此时诗人心中鸟飞鸟鸣,花开花落,一片化机,天真自露,与天地同流,与万物归一,诗人的生命存在便在此中得到了自由解脱,他的本真也在此澄明朗现。正因为‚我‛之境已去除了一切来自世俗浮华的遮蔽,所以它朗然澄澈如天地之鉴,一切万物可以在此光明晶洁的虚空中自由来往,万物得以历历朗现,它们变幻无时但又生生不息,虽虚空无常但又一任自然,诗人在清晰地感受着它们的同时,也在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可以说,王维正是通过这种见物之性、物之境的审美体验,从而体悟自己内心中澄明敞亮、无挂无牵、无缚无累的自我之性的。按照佛教的说法,这就是明心见性,就是即事而真。诗人就在这种将自性、物性、佛性都融合到澄明寂静之美之特性的体验中,实现了解脱与超越,进入了涅pán@②寂静的境界。
其次,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所以能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得到融合统一,也是因
为二者之间可以互为作用。就宗教体验而言,如前所述,佛教强调因色悟空,因空见色,尤其是大乘般若空宗所倡导的‚实相禅‛是以观照诸法性空的实相、体证真如佛性为究竟的。他们认为,观万物为空并不难,而应从空入假,即观真如本体虽空,但却依诸因缘而生起万法,故万象森罗,宛然是有。然此有并非真有,而是一种‚无常‛‚无我‛的幻有。而幻有虽不可执虚为实,但修行人却必须通过对‚幻有‛‚假有‛的观照,才能体悟万象‚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真性。这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3]真空妙有,一则为体,一则为用,修行人如果偏执任何一方,就不可能悟得真如佛法。
王维是深谙‚真空妙有,无异无碍‛之禅家三昧的。他说:‚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碍有固为主,趣空宁舍宾。‛(《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所以他十分注意观有悟空,双遮双照。所谓‚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摘露葵‛,(《积雨辋川庄作》)‚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终南别业》)就是他借对大自然物象的观照而得以进行宗教修习的一种体验。在他的不少山水诗中,也常常通过对自然景物的观照,表现出深邃精致的‚色空一如‛思想。如《木兰柴》:‚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又如《北chá@③》:‚北chá@③湖水北,杂树映朱阑。逶迤南端水,明灭青林端。‛这两首诗都是眺望远景所作。我们可以看出,王维在观照景物时,特别注意对景物的光与色彩的捕捉,他正是通过夕照中的飞鸟、山岚和彩翠的明灭闪烁、瞬息变幻的奇妙景色的表现,通过对湖对岸青翠的树林后面,北chá@③水波光如同一条银白色的缎带时隐时现、变幻不定的现象的描绘,来表达出事物都是刹那生灭、无常无我、虚幻不实的深深禅意的。与上述两诗表达出相同‚色空‛、‚无常‛思想的还有《华子冈》诗:‚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这首诗则直接写出了诗人登上华子冈眺望远景的深沉感触:飞鸟向无尽头的天边飞去,只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仅留下一片绵延起伏的群山,在秋空下默默地无言地伫立。这一切令深知空寂禅理而又多愁善感的诗人惆怅万分,人生、世事难道不也是这样幻灭无常的吗?正如陈允吉先生在《唐音佛教辨思录》中指出的那样,王维的山水诗‚的确是处心积虑,借助于艺术形象来寓托唯心主义的哲学思辨,在描绘自然美的生动画面中包含着禅理的意蕴‛。[2]如前所述,王维作为一位具有音乐、绘画才能的艺术家,对于自然美有着远过常人的敏锐感受力,同样,他也常常利用这些艺术才能特别着力于对自然景物声、光、色、态的表现,通过自然物象在某一特定情况下所呈现出的种种变幻不定的色相显现,使‚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理禅意得到了极为生动形象的演示。
如果说,王维的宗教体验常常必须借助审美体验才能实现,那么,当王维沉浸于山水自然境界进入极深层的审美体验的时候,这种审美体验也往往到达了宗教体验或哲学体验的层次。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意境的诞生》一文中说:‚以宇宙人生的具体为对象,赏玩它的色相、秩序、节奏、和谐,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化实景而为虚境,创形象以为象征,使人类最高的心灵具体化、肉身化,这就是艺术境界。‛[6]他还说,艺术境界是介于学术境界与哲学境界之间的。他认为,艺术意境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再现,而是一个境界层深的创构,从直观感受的模写,到活跃生命的传达,到最高灵境的启示,可以有三个层次。他引用冠九《都转心庵词序》中的话说:
是故词之为境也,空潭印月,上下一澈,屏知识也。清馨出尘,妙香远闻,参净因也。鸟鸣珠箔,群花自落,超圆觉也。
综合宗先生的种种说法,我们可以知道,人们对于宇宙、自然、人生种种色相美的体验只有深入到了宗教或哲学的层次,才能使自己所写的一切形象都具有了象征意味,才能借有限以表现无限,由对丰富复杂的色相描写到达最高最深的玄冥境界。试看王维的小诗: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
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
这一切的一切,既是诗人片刻之间的审美体验,然而又担荷无边的深意,多么精致,多么深邃,这就是从刹那见永恒的超圆觉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禅既在刹那,又在永恒,变幻无常,生生不息,虚空中有妙有,妙有即是虚空,空寂中见流行,流行中见空寂,这究竟是审美体验还是宗教体验?究竟是艺术境界还是哲学境界?这就是禅,是‚诗佛‛王维将审美体验与宗教体验融合为一的最高艺术意境。宗白华先生说:‚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禅是中国人接触佛教大乘义后体认到自己的心灵深处而灿烂的发挥到哲学境界与艺术境界,静穆的观照与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二元,也是构成禅的心灵状态。‛[6]胡应麟说王维的辋川诸作‚字字入禅‛,读后使人‚名言两忘,色相俱泯‛。[7]王士祯说王维的五言绝句‚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带经堂诗话》卷三)王维的这些山水小诗为什么能形成如此深邃玄冥的境界?因为诗人对山水自然美的体验已经进入佛教空幻寂灭义理层次了。歌德说:‚在璀灿的反光里面我们把握到生命‛,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就是说,当人觉悟到生命无常的时候,也就证悟到了自己的本性不过是虚空,由此而产生的对纷浮世事不粘不滞、无执无求的态度便是一种解脱,经由解脱而达到自由之后,人就彻底去蔽了,在澄明无蔽的境界中,人也就返回到了本真,获得了清净无染的自性,把握到了生命。所谓‚一切生灭者,象征着永恒‛,[7]在宇宙自然之中,无论是人是物,是一花一草,一鸟一石,还是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都时时处在生灭无常、变动不居中。无常便是事物的本质,刹那便是世界的永恒。王维诗中那时明时灭的彩翠,合而复开的绿萍,转瞬即逝的夕阳,若隐若现的湖水,都是诗人‚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王船山语)[6]的杰作,是他对大自然的审美体验已经到达哲学层次或宗教层次的产物。在这样的艺术意境之中,理即是事,事即是理,一切都如同天珠交涉,互映互证,融彻贯注。这,就是璀灿的反光,在这种璀灿的反光里,人与物,事与理,无限的时间与无穷的空间,一切都在对刹那永恒这一本真之美的体验中高度融合统一了,而我们的诗人于其中所领悟到的也不仅是大自然的物态天趣,而是一种宇宙的哲理、生命的哲理了。
庄子在其《天道篇》中曾经说道:‚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境也。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本,而道德之至。……虚则静,静则动,动则得矣。‛他在这里所讲的是‚虚静纳物‛、‚澄怀观道‛的问题。我们知道,主体在进入宗教体验或审美体验时,都必须摒弃尘念,清除浮躁,宁神息心,才能见性,才能见美。所谓‚素处以默,妙机其微‛,(司空图《诗品〃冲淡》)只有当诗人心境极为淡泊、虚静的时候,才能可能对大自然最神奇而又最微妙的动人之美,有一种会心的感受与体悟。苏轼在写给参寥禅师的诗中说:‚颇怪浮屠人,视身如丘井。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欲今诗语妙,无厌空与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寄参廖师》)他认为,浮屠佛子之所以能写出绝妙的诗篇,其原因就是因为心如丘井,意绪淡泊,故才能‚了群动‛,才能‚纳万境‛,这也就是宗白华先生所说的‚澄观一心而腾踔万象‛。如前所述,诗人只有在彻底去蔽的澄明敞亮的心境中,大自然的一切才能历历如在镜中朗现出它们本来生机活泼、自由兴作的飞跃生命,正如王维在诗中所写的那样: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昙兴上人院》)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
只有在‚人闲‛‚夜静‛‚山空‛时,诗人才能感受到月出鸟鸣,觉察到细小桂花的轻轻落地;只有在‚夜坐空林寂‛时,诗人才能感觉到‚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由于心境之特别虚静,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阶下院中那青苔绿幽幽的颜色,正在静悄悄地向自己
王维山水诗有哪些篇三
《王维山水诗的形式美》
王维山水诗的形式美
夏璐 10涉外1班 6号
王维以细腻的笔触、饱满的情感和丰富的意蕴使其山水诗独具一格,被誉为“自然诗人”、“写景圣子”。他开拓了北方山水林泉的新视野,开启了自然景物描写在题材上的多样性和内涵上的深广性,将山水诗注重写景和田园诗注重写意的传统融合起来,成为中国古代山水诗发展历程中由模山范水向心灵跃进的桥梁,以其形神兼备的艺术风格、清空优美的艺术境界成为中国山水诗的典范之作。我们从美学的观点,可以看到王维的山水诗具有以画入诗、声色并出的特点,以及独特的动静互衬、平缓悠长的节律,给人以极大的审美享受。本文就王维诗歌的形式层面,分析一下其诗歌的形式美。
一、有声有色的自然画卷
与谢灵运山水诗以笔画繁多、结构复杂的字面和“络绎奔会”、回旋跌宕的语音造成的繁复深涩不同,王维山水诗无论是文字还是语音都是清浅流畅的。王维诗中有一部分采用了双声、叠韵、叠字来获得铿锵错落的音韵美,另外更为注重这些叠韵叠字所表现的心理感受,如化用陶渊明诗而来的“暧暧白暖闺,回家来致词。欣欣春还臯,澹澹水生陂”,叠字的运用使音调平缓悠然。
王维的山水诗所引发的想象中的心象、虚象,无论是视觉形象还是听觉形象更是鲜明、生动,被誉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在王维诗中,大不遗山色江流,小不失苔绿蝉音,远可及天外,近可至衣边。王维喜用“远眺”、“坐看”,使自然景物聚焦于诗人目光之下,一一展现,使读者进入诗人的视野之中,在想象中呈现出栩栩如生的图画。王维着意涂抹着诗中的景色,如《山中》、《田家》色彩斑斓,令人目不暇接,更有水映雨洗使色彩更为明丽:“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然”、“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朱槿照园中”,如同一幅幅亮丽的春景图,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除了如画的视觉形象,王维的山水诗还充满了生动的听觉形象。泉水潺潺,黄鹂嘤嘤,蝉声悠悠,钟响远送,松竹也常在风中鸣响,大自然的天籁在诗中处处可闻。他以细腻的笔触描绘着风声、竹声、松声、泉声,而鸟鸣则更是须臾难舍。在诗人敏锐的听觉中花果堕地的细微之响都能感知:“人闲桂花落”、“雨中山果落”,令人不禁侧耳谛听。
王维诗中还描绘了因瞬间直感或想象造成的错觉、幻觉、联觉,从而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效果,在诗人的想象中,产生了“山压天中天半上,洞穿江底出江南”的奇妙错觉,“空翠湿人衣”则是利用通感,将红叶、白石映衬下秋空的空翠给人以绿盈盈的湿润感勾画出来,“日色冷清松”也是通过联觉,将松色与清冷的感受联系起来。这些感受伴随想象中的听觉、视觉形象,使形象更真实,更生动。
二、动静皆宜的宇宙节律
并不是一切视觉和听觉的实象、物象都能引起美感,也不是一切视觉、听觉的心象、虚象都能引起美感,视觉和听觉形象之所以能引起美感,就在于它具有节律性。王维诗的语音符合格律,具有音韵节律美,而且声可合乐。其诗引发的由想象构成的画面有远近距离、比例大小、明暗及色彩对比的静态节律,从而产生了对称、均衡或富有层次性等美感。王维喜用色彩关系中的互补色,红与绿、黄与紫、青与白互衬互映,使景物更为鲜明,同时巧妙地利用明暗、远近、大小、虚实的对比来加强景物的纵深感、层次感,使景物成为一组组富有节律的画面,如《送贺遂员外外甥》中出句就近景写,写细小事物,收句就远景写,写壮阔事物,一近一远,一小一大,错落有致,而《淇上田园即事》、《新晴野望》等诗中,由远及近取景,层次分明,充分展现了视觉空间的节律美,构成了丰富的静态节律。
不仅如此,王维诗中还有诗美在动态的节律中流出,从而使其诗不仅如画,而且酷似电
影的蒙太奇效果。在王维诗中,自然美景千变万化,诗人的视角时俯时仰,忽前忽后,令人目不暇接;诗中不仅有着彩幻明灭的光与影,甚至苔绿也“欲上人衣来”,多么鲜活!在王维诗中交织着声与色:“屋上春鸠鸣,林外杏花白”,“紫梅发初遍,黄鸟歌犹涩”都是一句写听觉形象一句写视觉形象,在画面的动态转换中又有着声与色的对比,而“落花寂寂啼山鸟,杨柳青青渡水人”不仅声色并出,而且花落之寂与山鸟之啼,杨柳(近景)之浓郁与行客(远景)之淡形成对比,异彩纷呈,美不胜收。王维在诗中将自然山水中最让人心动的某些片断、某一瞬间一一呈现,形成了琳琅满目、宫商迭奏、动静相参的美景之流,而这美景之流何尝不是诗人意识之流,在这动态与静态的节律中,何尝不蕴含着诗人特有的感情和生命节律!
三、优美清空的美感,愉悦
正是那些生动的形象、独特的节律使王维的山水诗具有无穷的艺术魅力,带给人们极大的审美享受,百年来人们对它吟咏不绝,评叹不已。在那清浅流丽的字里行间,蕴藏着一个优美清空的神奇世界。在王维的笔下,月是“明月松间照”、“清月皓方闲”的朗洁;雪是“积素广庭闲”的静谧与安详;秋是“秋空白明迥”、“新秋绿芋肥”的清旷与明丽,涵泳在这美好、清丽、充满自然生机的世界,我们怎能不感到欣喜愉悦,怎能不向往、赞叹!
总之,王维的山水诗以细致生动的景物描写在形式层面上取得了极大的审美优势。他融个人心理感受尤其是瞬间直感于景物描写之中,使景物描写由形似转为神似,以独特的形象描写和节律表达使其山水诗给人以积极愉悦的感情态度,并蕴含了诗人丰富的情感内涵和深远的意境。
王维山水诗有哪些篇四
《王维山水诗解读》
王维山水诗解读
作者:曹长英
来源:《中国科教创新导刊》2013年第08期
摘 要:王维具有文学、绘画、音乐等多种艺术才华,并且以儒家为核心,兼有儒、释、道三家杂糅的思想。他能以画入诗,以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的风格,创造出一种“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和“诗中有禅”的意境,使山水诗的成就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对后世诗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王维 山水诗 解读
中图分类号:I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795(2013)03(b)-0087-01
作为一代盛唐才子,王维的诗歌在卷帙浩繁的盛唐诗坛中自成一家,多与孟浩然并称,是唐代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继承谢灵运的山水诗风,兼之以陶渊明清新风格,复以禅理加之于诗画,其清新脱俗、淡雅自然的山水诗风对后代诗坛影响巨大。
“维诗词秀调雅,意新理惬,在泉为珠,着壁成绘,一句一字,皆出常境。”殷璠在《河岳英灵集》中如是说。苏轼亦有言,“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的诗文在描写山水景物方面,有其独到的造诣,无论是雄浑壮阔的塞上之景,还是清新自然的田园山水,都有其独到的一番意境。
唐朝是儒、道、释三家并存的时代,各派思想融会贯通,集于大成。王维思想以儒家为核心,兼之以佛、道家思想,形成了其独特的思想境界。王维之母师事的大照禅师是唐朝有名的大师,王维自幼受佛教熏染,往来之间颇得高僧真传。他十五岁离家至长安,在诗文、绘画、音乐方面皆有造诣,因才情旷绝天下而名噪一时,早期怀有用世之心,从政热情颇高。其早期诗文中常存高远之志,饱含少年锐气,如《少年行》中“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安史之乱之中,王维为乱军所掳,授以伪职,沦为罪臣,后虽得宽宥,但其心境依然走向平淡清寂,《旧唐书·王维传》中记载“维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彩”,是其当时生活写照,此时王维心境淡泊,笔下更加追求一种闲适安逸的诗风。
“夫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王维在《山水诀》中如是写,而这种“自然之性、造化之功”,在王维山水诗中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墨色几转若隐若现,富有神韵。“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临、满、余、上”寥寥几字形象地描绘出景色变化的特点,如写意山水,意境悠远,笔墨精炼,极为传神。又如“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几句,动静结合,色彩鲜明,将“诗情”与“画意”完美结合,使景色富有生机,可谓丹青妙手。
王维的山水诗,看似写景,实则包含弄清。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和生活情趣,体现了作者闲适的生活场景和恬静的心情状态。如《田园乐七首》其六曰:“桃红复言宿雨,柳绿更带青烟。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王维在诗歌中经常采用直抒胸臆的手法,这样往往让人觉得自然流畅,蕴藉含蓄。比如《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关怀体贴之情溢于言表。王维写情的精妙之处在于对现实情景平易通俗的描写,却蕴含了无尽的绵绵情思。其《相思》一篇,托小小红豆,咏相思情愫,堪称陶醉千古相思的经典之作。
王维平日潜心修佛,因此,诗中常含意境精妙深远的禅趣妙语。如《辛夷坞》一诗,“木末芙蓉花,山间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诗中描写山中芙蓉开落,不似世间凡花,不因花开明艳而孤芳自赏,不以无人欣赏而哀叹寂寥,不以生为喜乐,不以死为悲哀,只是顺应天时,独居世外,吸收天地灵气,自然开落。
又如《鸟鸣涧》一首,“人闲桂花落,月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描写春山夜月惊起宿鸟,长鸣涧中之景,虽然有落花、鸟鸣之“动”,最终归于春山、明月之“静”,在夜晚的幽静平和中,自有空灵清透之境,不用禅语,却得禅理。此二诗,正如后人所评,“情走淡薄,旨归静趣”,胡应麟《诗薮》亦有评论“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不谓声律之中,有此妙诠”,使我们自然联想到王国维品词的“无我之境”。同时,此二诗皆是王维“诗中有画”风格的代表作,“摩诘以淳古淡泊之音,写山林闲适之趣。如辋川诸诗,真一片水墨不着色画”,读之仿佛画卷在面前徐徐展开,水墨清香扑面而来,耐人玩味。
纵观王维的一生,大约可以四十岁为界,划分为前后两期,前期仕途顺利,政治热情高涨,充满济世之志。并写下了很多咏政诗,边塞诗,风格也较为热烈豪放。四十岁后,随着李林甫执政,唐代政治逐渐走向腐败,他的政治热情受到压抑,逐步走上一条回避政治斗争,追求闲适的生活道路。他先是在终南山、蓝田、辋川等地隐居。身为官吏,却全身远祸于林下,期间创作了许多优美的山水田园诗,这也是他山水诗创作的社会基础和思想基础,与前人比较,他扩大了此类诗的内容,增添了它的艺术风采,使山水诗的成就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是他对中国古典诗歌的突出贡献。昔人曾誉王维为“诗佛”,并与“诗圣”杜甫、“诗仙”李白并提。以思想内容而言,王维诗远不能与李、杜相提并论;而在艺术方面,王维确有其独特的成就与贡献。唐刘长卿、大历十才子以至姚合、贾岛等人的诗歌,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王维的影响。
参考文献
[1] 张明非.唐意论薮[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
[2] 宋新荣.王维山水诗的艺术特色[J].晋中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2(3):33-34.
[3] 姜艳华.浅析王维山水诗的艺术特色[J].内蒙古电大学刊,2002(2):86-87.
王维山水诗有哪些篇五
《论王维山水诗风格》
论王维山水诗风格
汕职院 2013语教3班叶燕娜
山水田园诗派是盛唐时期的两大诗派之一,这一诗派是陶渊明、谢灵运、谢眺的后继者,这一诗派的诗人以擅长描绘山水田园风光而著称,其主要作家有孟浩然、王维、常健、祖咏、裴迪等人,其中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是王维和孟浩然,也称为“王孟”。 王维描绘自然风景的高度成就,使他在盛唐诗坛独树一帜,成为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他继承和发展了谢灵运开创的写作山水诗的传统,对陶渊明田园诗的清新自然也有所吸取,使山水田园诗的成就达到了一个高峰,因而在中国诗歌史上占有重要的位置。与孟浩然并称,是唐代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
历史上 常常将晚年的王维与孟浩然并称,王维晚年诗作,确实与孟浩然有诸多相似之处,但细细品读亦不难看出其二人诗歌风格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我们可以从二人的经历去发掘者一层差异:王维早年显贵,其政治道路可谓一路顺畅,凭借过人的才华少年得志一举中进士第,为太乐承。后经历“安史之乱”遭受到人生的挫折,正视了社会的诸多矛盾,在仕途得志后官成身退,把整个身心寄寓与山水之间,将精神寄放于隐士生活,灵魂寄托于宗教境界之中,王维从中年以后日益消沉,在佛理和山水中寻求寄托,他自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而“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酬张少府》)是他归隐后真实写照。王维是看到社会上诸多矛盾后而自甘退隐的,因此,他内心趋于宁静,较为充实,这种情感在诗中便呈现为恬淡美好,风格上呈现出冲淡自然之感,写景抒情极其真切自然,他的辋川绝句“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等,都是在绘景绘物中写出一种幽静的境界和内心的澄澈平静。
而孟浩然的退隐是失意者寻求的一种解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因此,他描写山水的心境里,很明显地流露出一份抑郁和对社会冷淡的情调,这在王维的诗中是找不到的,在盛唐时期出现历史上的“贞观之治”和“开元之治”知识分子可以凭借才能由科举入仕,只要有真才实干就有机会再仕途上有所建树,但孟浩然在这种时代氛围中却很特别,一直处于尴尬的位置,他始终不会顺乎时事,在政治上、仕途上都异常沉寂,内心的抑郁失意,激起过他的牢骚,但又无法发泄,只能把心思和感情寄托于山水田园之中,从这个角度他所描绘的自然之境,必然带有清冷孤寂之感,由于他热爱山水,同时又是怀着孤寂失意之情去看,这便使
得大好河山在他笔下,不是壮丽的景色,也非绚烂的光辉和青春的气韵,而是能寄托怀抱、湮没情思的宁静优美的所在,因此,他是个的风格显得修理而淡雅,宁静而清冷。“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宿建德江》)、“东林精舍近,日暮但闻钟”(《晚泊浔阳望香炉峰》)这些诗境都足以表现孟浩然诗所呈现出的宁静清冷之风。
王维诗现存不满400首。其中最能代表其创作特色的是描绘山水田园等自然风景及歌咏隐居生活的诗篇,被后世誉为山水诗派最杰出的代表,生前即享有“当代诗匠,又精禅理”的雅誉,身后则被冠以“诗佛”美称。王维的一生,亦官亦隐亦禅,以宦者、隐者、禅者不同之心阅世,随着心境、环境、情境的改变,其山水诗歌也为后人呈现出不同的风格,他的山水诗诗风是冲淡、自然的,其作品绘形绘影有写意传神、形神兼备之妙,以此为据,这里主要将王维的山水诗风格中的,诗有画境和诗有禅意加以探讨。
一、诗如画卷,神韵淡远
苏轼曾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东坡志林》)。王维是个多才多艺的才子,精通佛学,精通诗、书、画、音乐等,其王维不但有卓越的驾驭文字的能力,且是出色的画家,山水画作尤为突出,并且在绘画方面有着独到的见解,写有《山水论》、《山水决》等论著。王维有着深湛的艺术修养,对于自然地爱好使他晚年选择寄寓山林,长期生活在山水之间,独特的生活经历使他对美有着独到的体悟,而他笔下的山水景物特别妇幼神韵,具有深远的意境,绘画方面的造诣也对其诗歌的创作长生了奇妙的感染。
他的诗取景状物极有画意,色彩映衬鲜明而优美,如:“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忽值人。”(《桃源行》),简单的十四个字就为我们描绘出一个清丽的场景,“坐”和“行”、“红”和“青”四字对仗工整,一动一静,一明一暗,两种色彩的选择搭配,色彩的碰撞使得整句诗的画面感极强;“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新晴野望》),“白水”、“碧峰”原是极其平凡普通之物,但作者在“白水”、“碧峰”之后加上方位状语,且这两个方位前着一“明”一“出”便使得此句诗别开生面,另有一番风情了,“白水”、“碧峰”一山一水,一青一白相映衬为读者展现出一幅清丽的画卷;“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山中》)。天寒水浅,山溪变成涓涓细流,露出磷磷白石,显得特别清浅可爱,入冬天寒,红叶变得稀少了,在一片浓翠的山色背景上,这里那里点缀着的几片红叶,有时反倒更为显眼,运用对比手法在一片苍白萧索山景中,缀零星红叶,给人以鲜明的色彩碰撞之感。
描绘景物时动静结合细致表现自然界光色和音响的变化,如:“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青溪》)“喧”字造成了强烈的声感,给人以如闻其声的感受,当它流经松林中的平地时,这同一条青溪却又显得那么娴静、安谧,几乎没有一点声息,一动一静,以动衬静,声色相通,极富于意境美;“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过香积寺》)这里“咽”、“冷”二字用得极为准确、巧妙,被历代誉为炼字典范。“咽”是拟人,状石间泉声低沉,“冷”是通感,绘夕阳余晖微弱,此外“泉声”、“危石”、“日色”、“青
松”四个意象形成完美组合,以泉声之幽咽与日色之凄冷相互衬托,渲染古寺远离世间烟火、俗人难以接近的氛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山居秋暝》),“照”与“流”一上一下,一静一动,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加以石上淌过潺潺流水,诗人营造出一幅幽静的月下松林图,是为“诗中有画”之典范,而后写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竹林深处欢歌笑语打破宁静的夜空,莲叶波动,渔人的渔船顺流而下,以生动的场景衬托出山林的寂静,和夜色的空灵。
营造情境时如山水画卷大量留白耐人寻味,诗境空灵自然,有:“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汉江临眺》)前句写出江水的流长邈远,后句又以苍茫山色烘托出江势的浩瀚空阔。诗人着墨极淡,却给人以伟丽新奇之感,其效果远胜于重彩浓抹的油画和色调浓丽的水彩。而其“胜”,就在于画面的气韵生动,山色苍茫于有无之间,并不刻意写出山色之貌,只道“有无”,留一处空白让读者感悟,韵味无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终南别业》)通过这一行、一到、一坐、一看的描写,诗人此时心境的闲适也就明白揭出了,近人俞陛云说:“行至水穷,若已到尽头,而又看云起,见妙境之无穷。可悟处世事变之无穷,求学之义理亦无穷。此二句有一片化机之妙。”不仅有意境,更蕴含着深刻的哲思,虽是写作者游山之感却折射出作者对待人生的心态。再从艺术上看,这二句诗真是诗中有画,天然便是一幅山水画;“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先写山中花开烂漫,笔锋一转写入花落,自然平淡,既不言情,又不言志,花开花落在王维眼中是如此自然,没有半点“我”的色彩,已然进入王国维所谓“无我之境”,全诗静谧自然,达到一种空灵之境。
二、诗渗禅意,流动空灵
王维被后人冠以“诗佛”之誉,这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他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精髓,王维将自己对禅宗义理的参悟融入诗词的创作,以致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界。
盛唐时代,佛教兴盛,士大夫学佛之风盛行。当时华严与禅宗的思想已经相当成熟,王维深受禅宗思想的影响,自由在母亲身边耳濡目染,偈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王维为官多载,对黑暗的政治颇感不满不愿与奸臣同流合污,企图归隐山林,然而又不甘心过清贫的生活始终幻想着走“终南捷径”,内心与现实的矛盾使诗人不得不试图从佛学中寻求内心的解脱和精神的慰藉由于追求禅宗之境界,王维在诗中一再宣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饭覆釜山僧》)。王维晚年隐居山林,广泛结交各个宗派僧侣,同时研习各派佛学经论,笃志奉佛。
从佛学禅宗中接受的思想,“以寂为乐”、“知悟胜事”的禅观使诗人从幻想中寻求精神的安慰,其:“莫惊宠辱空忧喜,莫记恩仇浪苦辛。黄帝孔丘何处问,安知不是梦中身?”(《疑梦》)可品出佛家“空”理,万事万物何必执着,无论宠辱恩仇,无谓忧喜苦辛,到头来仍旧是如黄粱一梦,无论帝王还是圣贤终抵不过是化作滚滚红尘的一捧黄土罢,诗人诗中对人生的顿悟,有看破红尘的放任,
也有万念俱寂的宁静,只有了悟“空”理,才能从死生中解脱出来,达到“非空非有”之境,方能成就佛道,超脱生死。而很好的体现出诗人“悟道自然”“空有不二”之境的有:“竹径从初地,莲峰出化城。窗中三楚尽,林上九江平。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登辨觉寺》)在观禅修行之中“闲居静坐”将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心中所感转化为对禅宗思想的思有所悟,达到“观世得无生”的上乘之境。在对人生顿悟之境中也获得了内心静美的享受:“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在禅宗的世界里,诗人得到了无人干扰、心清境静的“空”意,一首首意境优美,含蕴深邃的山水诗便从诗人笔尖流淌而出了。
在他的诗歌创作中多有体现,致使王维的山水诗,大,多追求一种寂静清幽的境界,这种流动空灵的境界往往蕴含着无限禅意。如:“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文杏馆》)“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
王维山水诗有哪些篇六
《王维的山水诗》
王维山水诗有哪些篇七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再读王维山水诗》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再读王维山水诗
12级语教四班 吴雪剑 201202010439 王维,字摩诘,名字合之为维摩诘,维摩诘经乃是佛教中一个在家的大乘佛教的居士,是著名的在家菩萨,意译为净名、无垢称诘,意思是以洁净,没有染污而称的人。可见王维的名字中已与佛教结下了不解之缘。王维生前,人们就认为他是“当代诗匠,又精禅上理”,死后更是得到了“诗佛”的称号。
在王维的诗作中,意象之美被作者塑造的十分到位,使诗歌所绘之景美轮美奂,清丽自然,让人不禁会有浮想联翩,如坠画中之感。意象是一首诗中的生命,是诗人表达感情的重要载体。
王维的诗《使至塞上》:“单于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燕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吏,都护在燕然。”这首诗的主题不是写景,但其中“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两句,可以说把广袤的塞上风光写绝了。作者在读者的视野中投下了两个简括的意象:一片大漠上的一条直上的孤烟;辽远的河滩尽头一轮滚圆的落日。只这两个意象便概括了大漠中的一切。什么孤寂、浩瀚、荒凉、苍茫„„一切的形容都成为多余的了。诗人在这两句诗中所捕捉到的大漠中的意象,可以说非画家所莫能为,而且其手法的洗练,也足以使人惊叹。
意象之美是王维山水诗“诗中有画”的一个重要原因,绘制自然景物,生动形象,简约淡远;描摹风土人情,惟妙惟肖,言尽意远,不仅是诗中有画,而且能道绘画之不尽之处。
古语有云:"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王维多才多艺,他把绘画的精髓带进诗歌的天地,以灵性的语言、生花的妙笔为我们描绘出一幅幅或浪漫、或空灵、或淡远的传神之作。苏轼曾有一著名论断:"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如《山中》道:"荆溪白石出,开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浅溪白石,缀上依稀红叶,山色苍翠,处处鲜艳欲滴。此即东坡所指誉的"诗中有画"。而《使至塞上》中"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一联,仅用十字
就描绘出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四样景物,形、体、光、色尽在眼前,构图简洁不掩气势壮美,实乃意境深邃之佳作。
王维的"诗中有画",妙在传神。无论是刻画工细的白描,还是大笔勾勒的写意,无论是极尽夸张的渲染,还是引而不发的含蓄,都让人读后无需细品,脑海中即浮现出鲜明的景象。《山居秋瞑》一诗描绘了一组秋日傍晚雨后山村的景象: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诗中流光音色浑然一体--山泉叮咚映照明月无声,莲叶沙沙点缀着浣纱女的软语轻笑,每一句都是一幅鲜活流畅、富有生气的图画,毫不夸张地说,通篇就是一部充满诗意的风光影片。
王维诗现存不满400首,大多数诗都是山水田园之作,在描绘自然美景的同时,流露出闲居生活中闲逸萧散的情趣。王维的写景诗篇,常用五律和五绝的形式,篇幅短小,语言精美, 音节较为舒缓,用以表现幽静的山水和诗人恬适的心情,尤为相宜。王维最能代表其创作特色的是描绘山水田园等自然风景及歌咏隐居生活的诗篇。王维描绘自然风景的高度成就,使他在盛唐诗坛独树一帜,成为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 人物。他继承和发展了谢灵运开创的写作山水诗的传统,对陶渊明田园诗的清新自然也有所吸取,使山水田园诗的成就达到了一个高峰,因而在中国诗歌史上占有重 要的位置。与孟浩然并称,是唐代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王维在诗歌上的成就是多方面的,无论边塞、山水诗、律诗还是绝句等都有流传人口的佳篇。他的诗句被称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他确实在描写自然景物方面,有其独到的造诣。无论是名山大川的壮丽宏伟,或者是边疆关塞的壮阔荒寒,小桥流水的恬静,都能准确、精炼地塑造出完美无比的鲜活形象,着墨无多,意境 高远,诗情与画意完全融合成为一个整体。
王维山水诗写景如画,在写景的同时,不少诗作也饱含浓情。王维的很多山水诗充满了浓厚的乡土气 息和生活情趣,表现自己的闲适生活和恬静心情。如《田园乐七首》其六曰:“桃红复言宿雨,柳绿更带青烟。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总之,王维的诗作中艺术的美感渗透于字里行间,为了求得诗中画面之美,他调动了各种手段,以画家独特的眼光、手法来观察、创作,淡淡的几笔即可勾画出整个画面,“诗中有画”字字珠玑,确是至评。他的诗,既有精细的刻划,又注重完整的意境;既有明丽的色彩,又有深长隽永的情味;既包涵哲理,又避免了枯淡无味的表述,而且风格多变,极富于艺术创作性。他的成就,对后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王维山水诗有哪些篇八
《王维山水诗》
说说王维山水田园诗的意境美
摘要:盛唐伟大的诗人王维(701年-761年),字摩诘,汉族,祖籍山西祁县,外号“诗佛”。他精通佛学,佛教。有一部《维摩诘经》,是维摩诘向弟子们讲学的书,王维很钦佩维摩诘,所以自己名为维,字摩诘。王维诗书画都很有名,非常多才多艺。音乐也很精通。受禅宗影响很大。他一生留下的四百多首诗歌,有许多成为千古绝唱,经久流传。他的山水田园诗意境优美,文章从三个方面进行了分析,即诗中有画,宫商迭奏;情景交融,浑然天成;幽寂静谧,禅意盎然。
关键词:王维 山水田园诗 意境美
“诗的意境”又称为“诗境”,是诗人在反映生活时,从现实生活中提取最能激起人们感情的要素,进行高度的集中和概括,所创造的极富感染力的具体境界,所以诗中选取的意象的特点,即诗中多个意象组合成的意境的特征要符合人的情感。王国维曾说过:境非独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境界。据这一标准,我们来看王维的作品:
唐朝诗人王维,其诗歌的艺术成就,在盛唐诗坛上,除李杜外,鲜有堪于比美的。就其对自然山水美景的领悟和表现而言,王维的艺术个性更为独特,堪称古代山水诗艺术巨星。王维的一生创作了400多首脍炙人口的山水田园诗,他以清新淡远、自然脱俗的风格,创造出一种“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优美意境,在诗坛上树起了一面不倒的旗帜。
一、 诗画之美——虽是诗,却有画的意境
山水画无论是国画,还是油画,都是非常讲究意境的,画家要将他观察到的景物,用手中的色彩,去表达其事物的内涵意境和丰富的思想情感。山水诗实际上就是意境的画,王维的山水诗之所以脍炙人口,在于他创造了一种言可尽而意不可穷的境界。
严羽说:“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沧浪诗话。诗辩》)告诉我们王维的山水意境深远,诗中有画,意境深远,其艺术构思达到了物我交融的境界。
清代画家方熏说“古人用笔,妙有虚实,所谓画法,即在虚实之间。”(《山静居画论》)说的是描写虚的东西,来表现现实的东西。例如:《汉江临泛》:“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这四句写远景的诗句,就用“有无中”的山色、“天地外”的江流,这些虚而飘渺的境界,向我们展示了水域宽阔,水流狭长的意境,令人回味无穷。其中的一个“浮”字,似乎把“群邑”描写成“海市蜃楼”,这样虚无缥缈,却能真切表现出“前浦”波澜壮阔景象。
诗人王维把国画中水墨山水的运笔之法,巧妙地用到了诗歌的字里行间。他把眼中观察到的景物,经过字词的酝酿,巧妙地遣词造句,表达出了深远的思想和丰富的情感。创造了“一种言可尽而意不可穷的境界。”
他是一位集诗歌、绘画、音乐、书法等于一身的多才多艺的文
化巨人,他创作的山水田园诗歌,能精确地、细致地捕捉到自然界美妙的之处。大自然的千变万化的物态,动态或者静态人和事物,他都能通过细腻的笔法,加上语言上用辞设色,利用诗歌音调的和谐,向人们奉献出一幅幅绝无伦比的山水画!因此,在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中,有“画的意境,有音乐的流畅,有书法的变化”。苏轼曾经赞美王维的诗:“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史鉴类编》则将王维的诗称为“有声画”。说“王维之作,如上林春晓,芳树微烘,百啭流莺,宫商迭奏”。
王维的诗之所以这么有意境特点,以他隐居辋川过着半官半隐生活很有关系。当时的王维,进取之心和用世之志逐渐消减殆净。《山居秋暝》这首诗就是最好的体现: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这首诗描写深秋傍晚雨后的山村风光。初看诗句,似乎信手拈来,随意挥写,但语出自然。寓意深刻。在这首诗里, “空山雨后”的凉爽, “松间明月”的幽光,“石上清泉”的声响,浣纱归来的在竹林里女孩子们的笑声,小渔船缓缓穿过荷花的静态,都巧妙地完美地组合在一起。这样,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真是一幅绝妙无比的山水画,也是一支恬静优美的抒情曲。通过对“空山”、“明月”、“翠松”、“清泉”、“浣女”、“渔舟”这些具体景物的描写,让读者仿佛呼吸到了雨后清新的空气,感受到了诗人的那种希望远离尘俗、过桃源生活生活的心里话。另外,诗中那些清新、自然的意境,令人心旷神怡。
还有:《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这首诗:
“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 。倚仗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这首诗我曾请当地知名书法人士书写、装裱,悬挂在正屋。
这首诗的意思是:寒秋时节,山色变得苍翠,溪水却日复一日潺潺流淌;日近黄昏,诗人拄杖立于柴门之外,聆听暮蝉的鸣叫;渡头上夕阳正要落入水中,村庄里一股炊烟徐徐升起;这时醉酒的朋友来了,在我面前狂歌。溪水流淌和朋友狂歌的动态,寒山苍翠的静态,一动一静;落日、孤烟,一上一下;倚仗听蝉的自己、醉酒的友人,一个喜欢寂寞、一个喜欢放荡;还有山涧溪流的水声,暮蝉的鸣叫声,醉酒人的狂歌声……这不正是一幅绝妙的山水画吗?
再如《终南山》也是诗画合一代表作之一。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椎夫。”
诗中的太乙峰,是终南山主峰。王维从主峰着笔,统观全山,把终南山雄伟磅礴的气势,用短短的四十个字,就刻画出来了。前六句写终南山的高大雄浑,最后两句却撇开山来写人。通过写人,更加衬托出山势高大险峻,宛如画家用人的身体与参照物形成对比一样。可以说这是一幅工笔画,把终南山的远景、近景、山体、行人描写的惟妙惟肖,画面十分丰富。特别是诗的最后两句,为无声的画面增添了生命!
二、 诗情之美——虽是诗,却情感横溢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在写山、写水、写景的同时,不少诗作饱含着浓浓的情感。让人有一种情感的陶冶!同时,他的山水诗又充满了浓厚的乡土气息和生活情趣,表现了自己的闲适生活和恬静心情。
《田园乐七首》其六曰:
“桃红复言宿雨,柳绿更带青烟。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作者在描写浓厚的田园气氛中,抒发着自己闲散雅致的心情,让我们感到不仅仅是在读诗歌,更是在欣赏着音乐,欣赏着美丽的画卷。脑海中浮现出一种极美极妙的田园意境图。
《渭川田家》在借景抒情方面是代表:
“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整首诗像一幅田园风景画,从细微处入笔,抓住典型情节,景物特点,借景抒情刻画出田园美丽、繁忙的风光,抒发了作者无限的深情。景中有情,情景交融,让读者深受感染!
在王维这些写景的诗中,我们总能找到客观景物与主观感情恰到好处柔合的句子,感受到作者真情实感的流淌。他总是在描写具体景物的同时,流露出主观感情,使诗歌情景融合。把读者带入诗的意境。
如《辋川集》中有一首《临湖亭》:
“轻舸迎上客,悠悠湖上来。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就很
王维山水诗有哪些篇九
《王维山水诗的意境美》
摘要:王维的山水诗在描写客观自然与表现自我感受时,总能巧妙地将情与景自然地融通在一起,使读者在如画的自然美景描绘中物我两忘,进而去体味诗人体验的佛禅意趣。
关键词:王维;山水诗;意境美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苏轼对王维山水诗歌的评价,这主要是缘于王维的山水诗善于在描写山水自然的形貌中寄寓自己的审美理想,给人一种如诗如画的超凡脱俗境界。品读王维的山水诗歌,读者常常会被其笔下的那种清寂空灵的山林景象所吸引,但更会被其所创造的那个含不尽之意于言外、于明灭瞬间寄寓生命感悟的审美想象空间所感染所陶醉。王维的山水诗歌创造所达到的那种情境交融、虚实相生的美妙境界,极易诱发和开拓出读者的审美联想和想象,使读者自然而然地体味诗中所包含的情、理、意、蕴、趣等无穷韵味。可以说,王维的山水诗善于将其生命感悟与眼前的自然景物相组合,将诗情转化为读者经联想就可把握的生动画意,又在灵动的画面里渗透其浓郁的诗意,通过“诗情画意”完美地体现其崇尚佛禅、感悟生命的审美意识形态。
意境是我国古代美学思想中的一个重要范畴,一直是古代艺术家追求的艺术表现的最高境界。古人认为,有了情与景的交融,读者才可能在实境(景)的诱导下开拓出一个更为丰富、广泛的审美想象空间,这个空间一方面是原有画面在联想中的延伸与扩大;另一方面,是读者伴随着对这种具象的联想而产生的对情、神、意的体味与感悟,读者由此获得一种“不尽之意” 和“味外之旨趣”。而抒情艺术作品的理想状态正是要创造一种“状难写之景如在眼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的审美意境。受禅宗思想的深刻影响,王维的山水诗作,不仅仅善于对外界客观事物的状貌做细致描摹、刻画,使自然之景显得生动具体,实现其“如画”的可感境界;他还更擅长在这些“如画”的山水自然形象上承赋一种别样的意蕴,体现出一种抽象的哲理——即禅宗的色空观念。
历史上以佛禅为内容的诗歌并不少,唐代佛风炽盛,此类诗作更多。与唐代其它谈禅说教诗作有所不同的是,王维那些表现禅宗哲理的山水诗作,总能非常熟练地运用艺术创造来
描绘自然的独特形象这一特殊手段,把佛教禅宗的那些抽象理念寓托在自然美景的感性形式之中,他总是能巧妙地借助山水自然之物的外在形象和生动具体的灵动画面,表露诗人自己独到的思想倾向和审美趣味。王维生活在佛风炙热的盛唐时期,受时代和家庭的影响,他对佛禅是越老越执着。佛教禅宗思想不仅影响了王维的生活情趣和政治态度,使他与社会似远非远,与政治若即若离;而且也改变了他的世界观和艺术观,强化了他的人格自塑方向,在诗歌创作的意趣上,他总是有意或无意地将佛禅义理融入作品中,以佛禅视角审视自然。因此,王维的山水诗歌总是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佛禅色彩,在散发着浓郁自然空寂意识的同时,又洋溢着物我相容、物我两忘的无言大美境界。
王维山水诗歌的无限魅力主要来自于其深邃的意境。在选景方面,他似乎刻意又随意,能朴素而自然地为情造景。自然在描绘山水风景的过程中,他惯于捕捉与塑造那种虚空不实、变幻无常的自然之景,并巧妙而自然地把自身进行的理念思维和审美体验与眼前之景结合在一起,借助自然美之形象来寄托其为之执着的禅学思辨,从而把佛学禅理有机地组合到诗情画意中去。通读王维的山水诗歌,我们会发现诗人特别喜欢描写和刻画那些清寂空灵的山林、光影明灭的薄暮、似有非有的雾蔼和扑朔迷离的光与影,并以此来表现他对自然万物空寂状态的感悟与体验,这些自然景物在他的笔下自然、随意、可触、可感,似乎是俯仰既得、随意拈来,却又古灵精怪、瞬息万变。王维所极力追求的这种空寂的诗歌意境,正是他的佛禅色空思想意识的体现。如《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在写景上更为渺远、灵动和沉寂,在表现禅理方面也更为巧妙、独特。诗中那种空寂的意境,其韵味尤其幽远深邃。全诗仅用了寥寥二十字,择取空山密林的一隅,只描写了傍晚时分林中之景的瞬息变化,却给读者展现了一帧深邃渺远的深山静景画面,引起了读者对当存在生命意义的幡然惊悟。诗的前两句以动衬静,勾画出山涧的空寂;后两句则明、暗对照,借冷
暖色调的反差来表现林的幽深,语淡而意远,看起来很平淡的自然形象画面里寄托了诗人那特定的宗教哲学的色空理念,其韵外之致、味外之旨却让人咀嚼不尽。
王维山水诗有哪些篇十
《谈王维的山水诗》